可能是因為對於未來的迷茫、害怕去美國生活的種種不確定性,我想起這本很久以前我喜歡的書,決定再找來好好讀一次。但或許是出版較久,我跑了幾間誠品、找了好一陣子都沒有找到,最後索性往電子書的方向找:在台灣常見的幾個電子書平台依然沒有上架,但在即將收攤的中國Kindle裡有這本書,副標還寫著(五月天阿信感动推荐,直木奖获奖者山本文绪代表作!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另一个我,做着我不敢做的事,过着我想过的生活!)。讀了一下試閱覺得翻譯的差異尚可接受,於是就直接購入下載來看,雖然這本書在Kindle CN裡定價算比較偏高的,要價29.4RMB,也是她的系列作中最貴的一本。
書名很有詩意,這也是多年前我基於好奇拿起它的原因。日文版的書名是《ブルーもしくはブルー》(Blue or blue),主角的名字叫蒼子,而蒼這個字有著青藍色的意思,或許就是書名的隱喻也說不定。在面對人生的抉擇點,因為無從選擇、強烈的意念促使主角分割成了蒼子A與蒼子B,分別和兩個截然不同的男人結了婚,過上迥異的人生。有趣的是兩人都覺得或許另一人的人生比較好?也因此決定互相交換一個月的生活,並以此為契機深入體會了當初那個自己捨棄的選項,以另一條路線活了一遍。在閱讀的過程中我隱隱的感覺到作者潛台詞中想傳遞的想法是當初已經做了最好的選擇,不需要去懊惱悔恨揣想另一個沒走過的人生;可是,讀到後來我突然意識到,或許在某些時間點,不管怎麼做都會是錯的。在錯誤的兩人之間選擇其一做為丈夫,最終的結局都會是離異。在這裡我無意批判離婚這件事,畢竟人生在世追求的幸福有很多種,有時候離開不快樂的婚姻反而對當事人是好事;可是跳脫本來的舒適圈是會有陣痛期的,大多數時候人們明知道這麼做不好卻仍深陷泥淖,就是因為現況是可以預期的,而逃離現況的未來無法預知、未知帶給人恐懼。更何況就心理層面的角度來看,蒼子當初就是因為亟欲跳脫原生家庭自立、試圖藉由婚姻改變人生,在那樣的情境將自身寄託在飄渺的關係上,本來就是比較高的風險;如果本來生存的環境就有那麼點殘缺,在不幸的人眼中對幸福貧瘠的想像也很難是真實的樣子吧?說到底還是回歸到自身,當你把自己照顧好了、身心狀態都在合適的狀態時,才能夠做出更好的選擇,或者說才能辨識出什麼才是真正你所需要的、適合你的和你真正愛的。有時候當陷入困境時人在當下會下意識尋找浮木,而內心的投射以為這就是自己要的,可實際上不然;在身心有所匱乏的時候是連真正去愛的能力都沒有的,你以為的愛可能其實只是自己的想像與自我滿足,那豈不是很糟的一件事嗎?
所以蒼子陷入了關係的困境。不管是外遇的前打工同事牧原、在大型廣告代理公司任職的菁英丈夫佐佐木、來自福岡的廚師丈夫河見,她都沒能誠實的面對自己,好好結束已經走味的關係,在雞肋般食之無味的日常中消磨自我。撇開外遇對象牧原先不提,不得不說蒼子看男人的眼光真的很差啊!作為愛情與麵包中的麵包代表佐佐木,雖然對她似乎是一見鍾情、也提供了無懈可擊的經濟實力,可是在婚前就有心儀而不可得的對象、婚後也維持著不倫關係,這樣貌合神離的婚姻怎麼看都覺得悲涼;而當初木訥熱情的河見就更糟了,經濟實力較差是一回事,大男人主義也就罷了還是個獨斷的控制狂,更何況喝了酒後還有家暴行徑,這怎麼看都很想對她說快逃。深陷在冷漠或暴力的婚姻生活中,難怪無論是蒼子A或蒼子B最終都陷入了牧原的溫柔,即便並不是真的愛他,只是在貪戀那虛無短暫的陪伴。對於自身生活的不滿投射到了當初的另一個選項,兩人都看見了曾捨棄的那方閃閃發亮的部份,因此做了交換的決定。但就如同自己不願面對生活中醜陋的那面,兩人都向另一個自己隱瞞了生活中的陰暗面,自欺欺人的表示自己過得很好。可是,如果真的那麼好,你還會想交換嗎?如果現在的人生已經順遂幸福,已知這條路才是人生的正軌,還會想試著走走看那一條岔路嗎?
這也是文本有意思的地方。正因為另一個人也是自己,自己的小奸小惡自私醜陋都如出一轍,也就演變成了後來搶奪身份的局面。真身與分身的交錯設定本可以有更大的發揮,可惜在這裡山本文緒顯然沒有想做更深的著墨,或許是怕再寫下去會往科幻的方向走吧。蒼子A本來是光、蒼子B是影,卻在孕育了新生命後主客易位,在成為母體的同時也變成了正牌。中間的劍拔弩張看得我好緊繃,深怕兩人一失手就對另一個自己痛下殺機;還好兩人的心軟與懦弱也是一樣的,最終沒有演變成真正的悲劇,兩人之間的身份也回歸了最初的平衡。
光與影互相輝映。這一次、河見蒼子決定譜寫只屬於自己的故事,我希望在不遠的那天,佐佐木蒼子也能夠為自己活。